潍坊：两届知青重返乡 再付青春不为晚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在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潍坊的知识青年也纷纷投身到广阔的农村,为当时的农村建设贡献自己的青春和力量。1968年,潍坊一中、潍坊二中两所学校的部分中学生来到诸城市昌城镇西大宋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时他们都在18岁左右,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青春岁月,也对他们以后的人生产生了深远影响。12月23日,1968年、1974年两批下乡知青共计12个人,重新回到西大宋村,追忆那段青春岁月。

临行前夜激动得睡不着

12月23日,曾在诸城市昌城镇西大宋村“上山下乡”的老知青们约定一起回第二故乡看看。当天早上6时许,寒风凛冽,记者来到市人民广场前,距离约定的出发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但已有几位老知青提前到达,在这里等候了。

家住奎文区九龙苑小区的肖卫国是1974年到的西大宋村,在那里待了整整两年。对于人生来说,两年只是短暂的一段时光,对于肖卫国来说,那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段日子。“我到西大宋村的那天是1974年9月14日,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肖卫国说,当时他只有18岁,是第一次到农村去,那时候农村条件特别苦,冬天天寒地冻的,早上起来屋内盆子里的水都结了厚厚的冰,在被子里也冻得瑟瑟发抖,他根本没吃过那种苦。

不过,也正是那段日子的锻炼,让肖卫国懂得了很多人生道理,培养了他艰苦朴素、能战斗、能吃苦的性格,这些都让他在以后的人生中受益匪浅。特别是他走上工作岗位后,才真正体悟到那段日子培养的一些习惯、学到的一些知识是多么重要。

肖卫国说,当天早上4时,他就起床了,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特别激动。后来干脆步行出了门,而且还在路边小店吃了一大碗馄饨,“当知青时吃碗馄饨就是相当好的伙食,特意吃一碗回味一下”。

锣鼓喧天鞭炮鸣,老知青回乡

23日早上6时30分,12位老知青聚集到一起,正式踏上了重返西大宋村的路。很多人都是几十年没见了,大家在路上有说不完的话,既兴奋又激动。老知青们一起回忆当年那段燃情岁月,聊着当时发生的糗事、乐事、伤心事,那一幕幕如今都已成了过眼云烟,却一点点地把老知青们的思绪拉回那个年代。“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下乡时的情景,心情忐忑不安,又充满着期待。”今年68岁的老知青唐爱华说。

汽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驶进诸城市昌城镇,车窗外熟悉的景色越来越多,大家反而安静了下来。此次活动的组织者、今年68岁的白光耀指着窗外的村庄,帮大家回忆着；老知青姜敏不停地用手机录着像,唯恐漏下哪一处重要的景色。

当满载着知青们的汽车驶进西大宋村时,锣鼓声和鞭炮声响起来。车停在大宋社区门口时,等在这里的村里老人纷纷迎上来。离别多年后重聚,大家心情都非常激动,尤其是看到村里这么隆重的欢迎场面,很多老知青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他们或和相识的老乡紧紧拥抱,或是双手紧握,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当年在这里时,大家都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如今都已双鬓斑白。

特意从北京赶回来,现场作诗表达感情

在社区会议室里,社区书记肖桂文和社区工作人员早就准备了水果、茶水,等候大家的到来,社区大院里还准备了茂腔表演,欢迎老知青回家。有不少老知青是时隔数十年后,第一次回西大宋村,感慨颇深。

为欢迎老知青们回来,村里还特意举办了一场座谈会,邀请老乡们和老知青们一起共话当年,不少老知青的眼眶通红。今年62岁的老知青程文辉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忍不住在座谈会上赋诗一首,表达激动的心情:“晨起重回下乡路,一路重忆年轻时,当年迎风红旗展,如今好似衣锦还,老乡热情如当年,愧对乡亲探望淡,两届知青重返乡,再付青春不为晚。”

程文辉说,从西大宋村回到潍坊城区后,他干了两年工人,趁着恢复高考的机会,考取了当年的山东海洋学院,也就是现在的中国海洋大学。毕业后,他去了国家水产总局,此后定居北京,很少再回来。听说老知青们组织重回西大宋村,他特意从北京赶了回来,希望能参加这次活动。“年纪越来越大,我们当中有一部分人已经走了,这次机会特别难得,如果不回来,我怕自己会后悔。”程文辉说。

现在的程文辉在北京郊区租了一块地,重新当起了“农民”。他说,之所以退休后当“农民”,就是为了纪念自己那几年的知青岁月,“两年的时间不长,但在我的生命里刻下了浓重的烙印。我能有今天,也离不开那两年艰苦生活的磨练”。

师生情记一辈子,盼老知青们常回来看看

当年在农村,多数知青都是跟着一起干农活,从事生产劳动,但也有一部分知青利用自己的知识发挥重要作用。当天,白光耀和老知青常川还特意去村里的小学看了看。当年,他俩都曾在村里当过民办老师,教过村里的不少学生。

白光耀说,来到西大宋村,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段难忘的岁月。一起在西大宋村待过的知青们,后来无论做了什么工作,都永远铭记这段难忘的日子。“我们是1968年下乡的,从那时起,我们的人生拥有了共同的经历,我们虽已盛年不再,但患难之交却使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白光耀说。

为了这次知青返乡活动,白光耀忙活了一个月,付出了大量心血,全部费用由他筹集,没用老知青们花一分钱,“很多老知青都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可见大家都对那段岁月非常怀念,也希望通过组织这次活动,能把我们重新凝聚起来。”白光耀说,随着老知青们年纪的增长,这样的机会越来越难得,他们都非常珍惜。

肖桂文既是西大宋村党支部书记,也是如今大宋社区的社区书记,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白光耀的学生。肖桂文说,没有白光耀当年的教导,就没有他的今天,这份师生情他一直铭记在心。这些老知青们来到西大宋村,为当时的农村带来了新思想、新观念、新文化,给西大宋村今天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目前我们正在进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希望老知青们能常回家看看,为我们大宋社区的发展建言献策。”肖桂文说。

当年的宿舍是村里最豪华的房子

老知青李福生告诉记者,当初他们响应毛主席关于“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大有作为”的号召,来到了诸城市昌城镇西大宋村。刚来到村里时,由于没有住的地方,他们只能住在老乡家里。

后来,由于到村里的知青数量越来越多,村里特意给他们这些知青盖了几间房子,让他们住在一起。这几间房子虽然只是知青们的“宿舍”,却是当时村里最豪华的几间房子。老乡们对他们都特别照顾,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着给他们吃。老乡们自己用煤油灯,把罩子灯留给他们年轻人使用,那份情谊他一直都记得特别清楚。

西大宋村村民鞠志华笑着说,当年知青们住过的房子就在社区服务中心旁边,至今还保留着。说着,她还带领老知青唐爱华和姜敏一起回到了当时的那几间房子跟前。如今,这些房子已经不再住人,显得有些破旧了。唐爱华和姜敏走到当年住过的那间屋子前,探头往里面看着,仿佛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唐爱华说,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村里的老乡们都对他们都特别照顾,经常过来给他们送好吃的。“记得有一年过中秋节,村里的老乡们特意包了饺子给我们送来,而老乡们自己吃的是地瓜干。”唐爱华说。

当赤脚医生,她被狗撵得满村跑

和老乡们叙了一会旧情,老知青们纷纷走到街上,都想在村里四处转转,找找年轻时的记忆。今年62岁的刘莉莉是1974年来到的西大宋村,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她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起来。

走到一户村民家前时,刘莉莉回忆起了一件趣事。当时的她在村里待了一段时间后,跟着学习了一些粗浅的医学知识,就在村里当起了赤脚医生。天天在村里转悠,给村民们打针吃药。有一次,她去一户从来没去过的村民家里,给那户村民打针。刚打开那户村民家的门,就见一道黑影从门内冲出,朝着她扑了过来。“当时我还是个小姑娘,被吓了一大跳,背着药箱转头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回跑。”刘莉莉笑着比划着当年狼狈的动作。

直到这户村民家的主人听到声响,出来呵斥了那条大黑狗,被狗撵得满村跑的刘莉莉才瘫倒在地上,那条狗居然没撵上她,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刘莉莉说,自打那个时候起,她就落下了怕狗的毛病,多小的狗她都害怕,至今几十年过去了,她从来没有养过狗,也禁止家里人养宠物狗。

年挣3000多个工分,远超农村小伙

今年68岁的李福祥1968年来到西大宋村,在这里待了四年,他和白光耀是在这里当知青时间最长的两个人。李福祥说,当年来到西大宋村以后,满脑子就是好好表现,什么活都干,就是为了多挣点工分。

李福祥说,当时村里分为一个个生产队,每天干了活都会记工分,一天下来,最多能记10个工分。他一年能挣3000多个工分,是所有知青里面工分最多的,这让他非常自豪。

村里老人焦宗玺笑着说,他到现在还对李福祥印象特别深刻,尽管几十年没见,但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来了。“当年这个小伙可太能干了,比我们这些农村里土生土长的壮劳力都能干,挣的工分比我们都多。”焦宗玺说。

提到当年吃的苦,白光耀同样是一肚子话。今年68岁的白光耀印象最深刻的是当时村里交公粮,主要由他负责。他需要把几百斤的公粮运到一个大粮仓的顶部,把粮食倒进去,“我一个人背着一百五六十斤重的大麻袋,爬到粮仓顶上去,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腿发软。”白光耀说。

白光耀当时还负责一件事,是去坊子煤矿拉煤炭。一早赶着马车去,由于路程太远,骡子受不了,需要在马车店歇脚,“住的那种大通铺,连铺盖都得自己带,五六十个人睡一张床,那种滋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刨地瓜摘苹果　老乡体谅没责怪

今年75岁的村民朱崇良说,当年这些年轻人来村里时,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啥重活、累活都没干过。他就给他们当起了“老师”,手把手地教他们干各种农活,“估计这群年轻人当年最不愿意见的人里,就有我一个”。

朱崇良说,那时候年轻小伙都很皮,农村条件比较艰苦,他们往往吃不饱。有一次晚上他巡逻,有几个年轻人在果林里摘苹果吃,被他发现了,但他啥都没说,只嘱咐他们要把苹果核“销毁”,就此和这些年轻人结成了好朋友。

老知青李福生笑着说,那时候他们经常结伴去刨村集体的花生、地瓜烤着吃。后来和村里的年轻人熟了,双方还经常结伴,战斗友谊就是那时结下的。

李福生说,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当时的行为肯定瞒不过村里干部的眼睛,但从来没有人因此责怪过他们,“在这里待的那几年,老乡们的朴实、善良、勤奋、乐观深深地感染了我们,他们是我们生活最好的老师。”本报记者　赵春晖

[责任编辑：杨凡、王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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